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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中西思想界如何应对天边“乌云”

      发布时间:2019-10-25 14:49:58  来源:

      在中国思想史占据重要席位的儒学,究竟是一种社会伦理还是宗教?这一问题长久以来在学界引起争论。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教授刘东从比较研究视角出发,潜回儒家学说的原生场域,提出孔子使人如沐春风的教诲,是源自对于生命有限的悲恸自省。他沉潜三十余年,将上述思考撰写成《天边有一块乌云:儒学与存在主义》。10月19日,在万象书坊,刘东作题为“有限理性主义:穿越中西的智慧”的报告,就中国传统文化、国学、儒学、中西学问比较等话题展开论述,分析孔子儒学的精神特质。

      “绝地天通”,中西方面临共同困境

      刘东认为,中西方思想界所面临的首次大危机,有一定的相似性:都处于一个原始宗教逐渐褪去神性光辉、“绝地天通”的世界,都急切地需求一套新的思想指南。“在公元前数世纪,‘上帝’‘神灵’‘超验存在’已经不复在文化场域中存在,不再作为思想的出发点和归宿,因此在思想世界留下了大片空白。”刘东解释,这意味着人类必须去思考历史的不确定性,包括人生的偶然与无常,世事的白云苍狗,世界的神秘莫测,美景的稍纵即逝,韶华的白驹过隙,疾病的随时降临……“这些哲学难题隐身在常态的生活中,又随时有可能摧毁春意盎然的生动世界,让我们不得不仰天长叹生命的脆弱和造化的残酷。” 刘东将其比喻为“天边的乌云”。

      在刘东看来,当时的中西方思想家,都必须硬下心肠,拿出勇气和胆力,努力建造一个相对有限的世界体系,提供“人生解决方案”,解释思想真空所造成的人心惶惑、价值失落、社会崩解、文化失范等对人的思想冲击和当时意识形态的挑战。“纵观思想史,我们看到,西方的选择是继续以想象性的宗教呵护自己,迟至现代才想到要革除宗教。自人文主义复兴,从拉伯雷到蒙田、伏尔泰、狄德罗等,存在着要么对人生重新展开审视,要么对宗教冷嘲热讽的传统。这一传统被后世的康德、萨特和加缪等继承,填补了西方思想界的真空,同时也引发了强烈的思想‘失重感’。”

      他认为,萨特哲学在其思考的起点上,是最类乎先秦时代的儒家学派的。“萨特面对一种思想的真空,以清醒又自制的态度对人生存处境作审视。这种理性主义精神,正是孔子儒学对中华文明、世界文明做出的伟大贡献之一。如果孔子当时没有这样的选择,中华文明也会像其他文明一样,以‘宗教’来回答‘宗教的破灭’。但是它雄辩式地向世界各大文明证明,一个没有教会的世俗世界,不仅是有可能独立存在的,而且是有可能达到高度文明水准的。”

      有限认知,找到乐和忧的平衡

      “作为最终原因的‘超验’越是在认识论领域摇摇欲坠,伦理学中的公平正义问题越会凸显为人间的首要问题。它对于人心能否得到安定,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。”刘东表示,和同时代西方哲学一样,儒学也必须回答严峻的“死亡”问题。他介绍说,对于死亡,庄子认为“生死齐一”,孔子却以“四两拨千斤”的灵动手法,轻轻予以打发和反弹,这就是论语中有名的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。对于死亡的应有态度,只能从生存的道德原则进行反推,这一基本判断让人类不再困于上天的监督和看护,而从内心自省中主动生发出道德规范,“将心比心”“心同此理”。

      刘东表示,结合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”就能了解,在先秦理性主义的背景下,唯有“知识”“认知”“常识”对孔子来说是重要的,换句话说,如果不能确切获知,至少也要明确自己在认知上的界限。将孔子的儒学解释为一种有限理性主义,刘东认为,从整个人生意义来说,以孔子为首的儒者们,先行定下了一个乐观的调子,不把人生视为价值的“废墟”,却又一直用眼睛的余光,警觉地关注着终将到来的悲戚和伤悼。“在萨特看来,一个无神论者,会‘艰难而必然地承受他的无神论所产生的结果’。不能忽视的是,尽管当年由儒学建立的思想天空,如果相比于无神论存在主义来显然还是光明、透亮和蔚蓝的,但就学说的初始立场而言,它却从未敢去盲目乐观,它谨慎地奉行‘先秦理性主义’的自制态度,而从未奢望把一切人生幽暗都解释开。”

      刘东亦表示,中西方思想家另一个共同点是,他们看得见头顶的蓝天,也看得见天边的乌云,在预埋心中苦痛的同时,仍然愉悦快乐地延续了个人的生命乃至整个文明的气运。“如果说‘悦乐精神’代表着中国文化的高度,‘忧患意识’就代表着中国文化的底线。有前者,才使这个高度发展的文化升华为世界性的灿烂文化;有后者,才让这个文明顽强地赓续至今而绵绵不绝。”

      发愤忘忧,探寻先哲的内心世界

      “孔子学说和无神论存在主义有相近、相似的思考起点,这就证明了如果追根究底地看孔子思想,它源自对人生有限性的忧患意识和清醒判断,富有某种千古如一的大悲恸。”刘东指出,只有深刻理解历史的不确定、人生的偶然与无常、天命的莫测与残酷是永恒的,才能理解孔子的风格和做派。“在历史中,我们看到孔子凄凄惶惶。他在关切现实的同时,经常发出对生命的慨叹:‘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!’‘父母之年,不可不知也,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’……他恸哭爱徒颜回之死:‘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’;他也惊呼自身的终点:‘泰山其颓乎,梁木其坏乎,哲人其萎乎!’孔子的学说,包含着对现实层面的操心,更包含着对人生层面的关切。”

      刘东也指出,读懂了孔子的“凄惶”,才能更加深入地理解这位先哲“发愤忘食、乐以忘忧”的一生。“这句话的前半句概括了孔子寻求人生意义时的迫不及待,后半句概括了他在构成一种价值系统后的从容不迫;前者可以总结他于外在事功中推行道义时据理力争,后者可以总结他于人格修养中渐入佳境的心安理得。在儒家的修身原则里,总是以‘忧患’始,以‘悦乐’终,在既奋争不已,又享受不尽的人生阅历中,恍然忘记年华的流逝,从内心抵御住了‘天边的乌云’。自此之后,凡受到此等鼓舞的儒者,也都会在‘发愤’和‘忘忧’之间找到相对的平衡,体验‘不知老之将至’的高峰,不再一味沉浸在‘伤春’或‘物哀’的迷惘中。”刘东表示,虽然孔子的思想在后世受到了其他学派学说的包裹、中和与钝化,但它原有的挑战性、先锋性和尖锐性照亮了中华世界。(记者 吴雨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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